孩子到大连到今天整整半年了,清楚记得,今年3月20日晚上11点,我带领孩子们从四川大凉山海陆空一路辗转,在大连登陆,到达家中。
熟人见面,经常询问我这几个孩子的情况,聊天谈话总离不开这几个孩子,现在就在此简单介绍下,以感谢关心和帮助这几个孩子的所有朋友同事。也同时让大家更清楚了解大凉山里那千千万万个孩子,是在一种怎样的艰苦和恶劣的环境里成长的。
刚到我家的那段时间,到底是穷人家的孩子,孩子小小的年纪,特别懂事和成熟,规规矩矩地,像个小大人似的,更像个小客人。看着孩子们这样与年龄不相称的表现,心里感到特别心酸,有一天,我逗他们玩,问她们晚上做没有做梦啊,想不想大凉山的家啊,大一点的孩子说,做梦了,好几天一直做一个梦,就是爸爸把他们送回大凉山了,她们一直哭着追爸爸……..
我知道孩子的心事,所以,更加爱这几个孩子。我儿子有一天问我,爸爸,你怎么对这几个孩子比我还好?我说,不是这样的,你小时候爸爸照顾你,爱你,你不会记得很清晰的;我现在对这几个孩子好,是要打消她们的客人感,让她们有归属感,把我们的家真正当成自己的家。以后你不能称呼她们为“那三个小孩”,要叫她们妹妹。
孩子们刚来的时候,饭量特别大,这几个孩子吃的米饭,几乎是我们家三个大人的两倍。所以,吃饭的时候,我一直在督促他们少吃点。我一般一天让他们吃5次饭,就是上午和下午中间各增加一点点心。他们那里一般是一天吃两顿,上午10点一次,下午4点左右一次,所以一早起来的时候,她们一直不想吃饭,我改变他们一天吃两顿饭的习惯,大约用了2个月。
刚来的时候,孩子们吃饭,只吃土豆和大米,还有卷心菜,他们当地叫卷心菜叫“波波菜”,其他的连最基本的黄瓜,西红柿,茄子,洋葱,角瓜,芹菜,这些最普通的蔬菜,她们都不认识。直到现在,孩子们叫西红柿一直叫英文的“TOMATO”,那是我教他们英文26个字母的时候,每个字母下有一个英语单词,正好T下有一个单词,就是西红柿。我估计汉语的西红柿的发音和记忆要比英语的难一些吧。至于水果,更是如此,她们除了认识苹果和桔子,其他的一概不认识。
孩子们对于没有见过和吃过的蔬菜,水果,一般不吃,我都逼着和她们吃一点,一开始她们一般咬一口就放下了,说不好吃,但是吃过一次后,她们就喜欢吃了。我觉得很奇怪,后来我分析,她们一直没有吃过的东西,可能肠胃里面不产生消化这种食物的消化酶,一旦吃过后,就产生了,所以他们就喜欢吃了。那个小一点的孩子,刚来的时候甚至连面条都不吃,后来吃过一次我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后,现在成了她最爱的食物。
来的几个月时间,孩子一直肚子疼,我带她们去医院,看过数次医生,一开始时怀疑寄生虫,吃完加强史克长虫清后,孩子们便出一大堆虫子。还是肚子疼,所有的检查也做过了,还是找不到原因,后来看一个老中医,老中医一语道破天机:孩子们以前只吃土豆吃惯了,忽然吃这么多鱼肉蛋奶什么的,孩子的肠胃受不了,所以一直肚子疼。我听从老中医的意见,把鱼肉蛋奶这些蛋白质东西全停掉了,孩子们的肚子果然不疼了。我后来逐渐给她们增加这些食物,一点一点地增加,没有症状后,再增加,用了将近4个月的时间,孩子们的肚子也不疼了。
孩子来我家后,陌生感逐渐减少了,聊天中,就知道她们在大凉山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,很是令人震惊。比如那个最小的孩子,刚来的时候,还不到6岁,脸上横一道竖一道全是伤痕和伤疤,我问她是怎么弄的,她说是她叔叔家的哥哥和弟弟打她给她挠的,最大的那个哥哥今年都15岁了。她还说,她叔叔曾经两次打得她鼻子出血了…….想一想,这是对待一个年仅仅5岁的孩子啊。。。。。还有一次,我妻子跟她们聊天的时候,无意中得知她们曾经看过黄色录像,她们小小的年纪,两个8岁,一个6岁,居然能接触到这些东西,我大惊,立刻询问了她们,孩子瞢懵地,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,大一点的那个孩子,还吓哭了,我询问后才知道,大一点的孩子是从邻居的孩子口里得知的那些内容,小点的孩子是在叔叔家无意中看到的。我对这个事情很紧张,立刻打电话给大一点孩子的姑姑,孩子的姑姑是县上的公务员,会说普通话,我把情况告诉她姑姑后,她姑姑不以为然地说,她们这里就是这样的风气,其实最早的“走婚”,不是泸沽湖一代的风俗,是他们那里的习俗,他们那里叫“小包袱”,就是女孩满12岁后,可以背着“小包袱”到看好的一个男人家去住,只有怀了孩子后,才可以正式结婚。那个大一点孩子的姐姐,今年刚满12岁,才在小学读3年级,已经被她的家族,订婚了。孩子的姑姑说,再过2-3年,孩子的姐姐就要嫁人了。我忽想起了,我去大凉山的时候,大一点的孩子的姐姐,叫沙作,一直跟她在一起,甚至晚上我在宾馆住的时候,她也跟她妹妹在临床上一起,那段时间,孩子吃到了没有见过的食物,也穿上了漂亮的衣服,带走她妹妹来大连的那一天,孩子流露出要跟我们一起走的强烈愿望,因为她年龄有点大了,汉语说得磕磕巴巴,来大连后,上学也是问题,所以,我临走的时候,告诉她:沙作,你要做两件事情,做好这两件事情后,等你长大了,叔叔把你带走,去大连,叔叔给你找工作,第一件事情,就是一定要读书,第二件事情,就是20岁前不要结婚。孩子抑郁而心事重重地点点头。我现在才想起来,孩子那渴望而又绝望的眼神里,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复杂心情啊!
孩子们现在已经把这里完全当成自己的家,学会了偷懒,学会了撒娇,学会了早上赖在床上不起床。。。。。。对于这些普通孩子看来是坏习惯的东西,再我看来,是多么欣喜,这说明大连的家完全当成了自己的家。记得一个月前,那个小一点的孩子得了急症,深更半夜我带他去医院,在长长的医院走廊尽头,跟我坐在长椅上等化验结果出来,孩子的小手紧紧拉着我的手,一刻都不肯放开,我此刻感觉到,我就是孩子的大山,我就是那棵孩子可以攀住我的脖子档秋千的大树。。。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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